2019年5月30日下午，一场主题为“返乡移民与近代鼓浪屿的形成”的讲座在厦门大学南光一320会议室举行，由厦门大学历史系水海刚副教授主讲，此次讲座系海上丝绸之路工作坊系列讲座/厦门大学历史系双一流系列演讲其中之一。

水老师首先指出鼓浪屿所展现出的文化多样性与近代化的历史。2019年7月8日，鼓浪屿正式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在申遗文本中，鼓浪屿被突出描述为具有突出文化多样性和近代生活品质的国际社区，那么，鼓浪屿历史国际社区究竟是如何形成的？水老师从早期的福建志书、《热兰遮城日志》中荷兰人的记载、本地传说等出发，梳理文献记载中对鼓浪屿的描述，并指出自明代中后期开始，鼓浪屿已不再是中国沿海一个纯粹的小岛屿，受西方殖民势力东来的影响，鼓浪屿经历和见证了多种势力，各国人群在台湾海峡和南中国海进行角逐，因此，鼓浪屿具备成为国际社区的历史传统。在厦门开埠以后，外国侨民开始进入厦门，多数选择定居在鼓浪屿。根据19世纪中期以来的人口数据显示，鼓浪屿上的外国侨民与本地居民的比例逐渐提高，当然，本地居民始终是鼓浪屿的主要人口。在这些外国侨民之中，前期的英国人居多而后期日本人激增，其身份以商人居多、传教士次之，因此他们的主要活动包括外交、传教、经商等等，并且社区管理机构——鼓浪屿道路基地基金委员会也建立起来。

外国侨民与本地居民的共存形成了鼓浪屿文化的多样性，而鼓浪屿的近代化则是闽南地区海外移民返乡投资的结果。水老师通过海关的数据直观地展示了闽南人双向的迁移行为，在1841-1930年间人口一直呈净迁出的趋势，其中在1891-1930年间达到迁移的高峰，而后在1931-1948年间回国人口逐渐增多。在时人看来，闽南的返乡移民非同一般，“十之六七系属各县回国华侨，实闽省精华荟萃之区”。返乡移民群体带着大量的资金投入到鼓浪屿的近代化建设中，集中在建筑业与房地产业、新式工商业、侨批业与近代金融业等不同行业，其中以建筑业与房地产业最为突出。据统计，在公共租界时期，房地产税收成为工部局收入的最大来源。

如何理解闽南移民群体的“企业家”式的行为？水老师指出，首先，这一群体来自海外，大多数人有着海外生活从事工商业的经历，从而获得国内其他人难以企及的经验、阅历及眼界，热衷于投资与引进新产业；其次，移民群体的行为是跨国的，即来往于南洋与中国之间，从而将其经济行为置身于世界经济潮流的变动之中，也受后者影响更大；再次，移民群体有着明显的“创新行为”，致力于引进南洋及世界上已有的生产方式、技术及管理办法；最后，在“企业家精神”方面，近代鼓浪屿移民企业家群体的行为动机既包含了熊彼特所说的对社会名望、成功及财富的追求，也包含了改变其家乡和近代中国社会经济落后面貌的愿望。

作为租界的鼓浪屿，实际上是受到西式文明及西方文化与亚洲传统的双重影响。近代以来，租界在中国沿海和沿江的各个港口出现，与近代中国的城市化、经济近代化过程关系密切，然而租界是否可视为一个新的外来事物，若要重新考察租界形成与发展的多重影响要素，鼓浪屿的个案可以提供较好的素材。鼓浪屿的历史不只关涉租界的问题，而如果从地域经济圈的角度来看，鼓浪屿不仅是海外移民的家乡，同时也是华商在经营东亚海域内海洋贸易的重要贸易节点。对研究者来说，近代鼓浪屿的定位是多元的，因此，水老师指出，从不同的角度来对鼓浪屿展开研究都有进一步探究的空间。从区域史的角度可以探讨跨国人群或跨界人群，此外，也可展开对华人商业网络的运行实态研究，将近代通商口岸城市、租界史研究进行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