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5日上午,上海师范大学钱杭教授做客厦门大学历史系第九届民间历史文献论坛,发表了题为“分‘门’与联宗——读山东《莱芜吕氏族谱》”的主题演讲。
钱杭教授首先指出自己近来的学术旨趣在于新修的谱牒,认为学术界以往对新修谱牒的评价过低,新修谱牒可以帮助学者更加清晰地认识谱牒长时段的变化过程。学者关注新修谱牒可以了解到谱牒的编纂过程,也可以回答中国民间对谱牒编纂的相关问题,诸如女性入谱、女婿入谱等相关问题,这些问题有可能是很多年前中国知识分子所普遍面对的。古代的宗族以“控制”为主题,表现为控制财产、控制人身;而以山东莱芜吕氏宗族为代表的现代宗族则没有控制性的条例,可能是现代宗族的常态。
《莱芜吕氏族谱》55册5500页,从倡议、发动开始,历时3年,于2012年9月印成问世,是一部由位于山东省中部、现属泰安市的莱芜市吕氏笃亲堂“五门”后裔,和位于山东省南部、现属枣庄市的滕州市(原滕县)吕坡吕氏合作完成的跨乡、县(市)、省“统修”联宗谱。滕州吕氏号称与莱芜吕氏世系同宗、谱牒同堂,因而自认为有进行联宗的充分理由,但滕州吕氏从未有过分“门”的经历。有“门”宗族、无“门”宗族的联宗路径和联宗结果各有何不同?由遵循两种系谱原则的同姓团体间进行的联宗,在对共同世系的建构态度和具体策略上,会表现出什么特点?对拓展和深化中国宗族史及谱牒史研究来说,分“门”与联宗的主题将提供什么启示?则是讲座主要回答的问题。
钱杭教授指出“门”是一种记谱方式,与传统的“房”不同,是以同父兄弟为前提的一种横向记谱方式,“门”对于稳定家族系谱具有重要作用。钱杭教授在研读对吕思问的《莱芜吕氏四门族谱序》和吕淑润《吕氏四门族谱序》的基础上,总结了“门”以及“门”型系谱的基本逻辑:立“门”前提是要有若干名同父兄弟;自分“门”时起,任何一“门”已不能单独存在;“门”对“支”具有纵向包容关系,各“支”经“门”产生横向沟通关系;一旦确认了若干位重要祖先之名,即可完整展示 “门”的形成过程及其相互关系。莱芜吕氏“五门”自分立后一直未再继续分“门”,各“门”后裔对分“门”过程及各“门”门祖始终高度认同,表现出极高的归属性和连续性,“五门”各“门”之间也保持了极高的互认性。门谱由“各门分修”,对源自门祖的直旁系世系,按支依世,有条不紊。
钱杭教授认为,通过滕州吕氏的前四次单独修的族谱和明清滕县地方志来看,滕州吕氏的谱系非常混乱,并且在当地处于弱势地位,这一现实既成为滕州吕氏寻求与外地强宗(如莱芜吕氏)进行联宗的主观动机,也成为莱芜吕氏虽然被动接受了滕州吕氏联宗、却不特别看重这一联宗的客观原因。而根据滕州吕氏族谱所载名为“福善”的始迁祖,“构建”了滕州吕氏始祖“福善”与莱芜吕氏始祖“直兴”的弟兄关系,从而确立了滕州吕氏 “莱芜吕氏二支”的历史身份,以“门”的方式达到了联宗的实际效果。
讲座的最后,钱杭教授指出宗族以“门”组合同辈兄弟,构建起上、下非对称的包容性的“门”型系谱,目标是强化兄弟及其后裔间的旁系联系;“门”内各房支既有的组织形式和继承规则,不受立“门”宗旨的任何影响。就系谱性质和实际功能而言,以若干名同辈兄弟为“门祖”构建起来的“门”型系谱,实际上就是一部在直旁系世系上具有很高真实性的联宗谱。山东莱芜吕氏族谱表明,欲观察华南、华东、华北宗族的系谱结构及其在联宗过程、联宗结果上的异同,“门”及“门”型系谱与房支联宗的关系,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索的重要视角。
(撰稿/厦门大学历史系 周煜翔。本纪要未经演讲者审订,请勿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