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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建華 | 清嘉慶朝刑科題本裏的鼠名與鼠藥毒人案
  发布时间: 2020-01-31   信息员:   浏览次数: 175

清朝刑科题本反映的致死人命案件,反映社会普通人多方面的日常生活,涉及人与动物的关系,作为家畜的马、牛、羊、鸡、犬、豕六畜多有出现,其他动物则少见。不过我发现了老鼠的存在,它对人的影响也是不小的。 

清人有以小动物命名的习惯,表达孩子喜爱的感情,以鼠为名也是有的。嘉庆十八年正月十二日河南祥符县客民韵之亮踢伤于三身死一案,山西徐沟县人韵之亮,年二十三岁,哥哥鼠娃子出继与胞叔韵凤山为子。可知韵之亮其兄的乳名为“鼠娃子”,即鼠孩儿。可见长辈对于孩子赋予了对小老鼠的喜爱。这个事例发生在北方的山西,笔者还想起丑角娄阿鼠是昆曲《十五贯》中的人物,描写江南的故事,呈现了丑角的滑稽可爱,看来南方人也有以老鼠命名的。 

《老鼠吃白菜》剪纸(陕西延安),蒲松年:《民国美术中的鼠》,第9页。 

鼠也见于地名。嘉庆十三年八月贵州威宁州猓民安世鳌致死阿三并安世魁戳毙期亲家奴者么案,安世魁与安世鳌是兄弟,同案犯事。阿三是安氏兄弟胞叔安梅年满辞出雇工。阿三同胞叔放出家奴者么佃种安氏兄弟父亲安松卖与安梅鼠脚地土。因安梅身故无子,安松原想让安世鳌出继,婶母安禄氏不肯,另立二房堂弟安国珍为嗣。安松要想安禄氏将鼠脚地土送还养赡,安禄氏不肯。故因此矛盾产生刑案。“鼠脚地土”是一块土地的名称。嘉庆十二年六月十八日云南宣威州民人徐三宝戳伤杜思潮身死案,案发后徐三宝外逃,翌年三月十六日到鼠场地方,就被公差拿获解案。“鼠场”也是地名。这两个事例均发生在西南的云贵地区。 

清代一些地方的老鼠较多,有的案件处理过程中尸体被老鼠咬坏。嘉庆十一年六月初五日江西瑞金县民江家庭因找田价致伤缌麻表兄傅文湖身死案,案发投保报验,“那尸身原用蓆子遮盖,那知被鼠咬伤左臁胸、右脚趾等处”。 

这个事例多少有些特殊,平日里老鼠偷吃家里的食物、咬坏东西之事自然也不少,许多案件中出现鼠药即可证明此点。人们可以在药店、集市、货担公开购买鼠药,当时的鼠药主要是砒霜,亦称砒末。但是,当人们之间产生矛盾,仇恨导致杀人时,也往往借口灭鼠购得鼠药杀人。 

这样的案例不少,在湖南、四川、贵州、广西都有鼠药毒人案件发生。嘉庆十二年八月二十四日广西北流县民李漋周因图诈毒死大功服兄李幅周案,据曾石晚供:年三十九岁,北流县人。父故母嫁,并无兄弟,也没妻子。与李幅周、李漋周素识,李幅周原与小的口角有嫌。本年七月十八日,李漋周来找素识曾石晚,说他家因穷苦难度,想起村邻刘牟氏孀居子幼,家道殷实,起意将他堂兄李幅周毒死,图赖刘牟氏银两使用,怕一人难以动手,要曾石晚帮助,许得银均分,曾石晚允从。八月二十四日中午,李漋周告知曾石晚已会遇李幅周,捏说买有好酒,约定今日到家同食晚饭,嘱曾石晚的找买毒药,并给酒壶买酒下药。曾石晚赴余诗俊药店,捏说毒鼠,买的砒霜末一包,调入酒内,送交李漋周收藏。起更时候,曾石晚在李漋周门外等候,李漋周出来告知,乘李幅周酒醉,将毒药斟入杯内,劝令李幅周饮尽,李幅周当就毒发,呕吐身死。 

嘉庆十四年四月贵州普定县寓民高老二因债务纠纷谋毒雇主高有义身死案,高有义向在安顺府城开铜匠铺生理,因生意折本,搬往省城居住。四月初九日,雇同姓不宗之高老二帮背铺盖来安顺府收帐,在姨母魏朱氏家住宿。十三日,高老二因高有义逼索欠银不放回去,私下砒霜将高有义毒害,高有义于十五日清早中毒身死。据高老二供,他在场上向不知姓名人药摊上谎说毒鼠,给钱十文买了砒末一钱。

《老鼠娶亲》年画(四川绵竹),蒲松年:《民国美术中的鼠》,第9页。 

嘉庆十六年七月二十五日四川江安县民胡帼仕因退佃事谋毒佃户致周昌礼误毒身死案,胡帼仕因佃户周泳现向其索还押租有斥骂之嫌,将毒药放在高粱面内,欲将周泳现谋害。周泳现的儿子周昌礼误食中毒,至二十六日身死。据胡帼仕说,他在不知姓名人担上买有毒鼠药一包。 

嘉庆二十二年十二月湖南黔阳县客民王俊容投毒杀害族人二命案,清泉县人王俊容、缌麻服兄王俊秀、缌麻叔祖母王童氏搬来黔阳,同居共爨。本年十一月,王俊容向王童氏借银五两,王童氏应允,当令王俊秀称给。王俊秀因王俊容前还食谷短少,人不诚实,不允付给。三十日早,王俊容挟王俊秀不允借银之嫌来家,乘王俊秀切有青菜置放灶上,悄将砒末拌入菜内走去。王俊秀将菜煮熟,与王童氏共食,旋各毒发腹痛呕吐。王俊秀看出菜内砒毒,投知邻人等看明,向王俊容盘问。王俊容不能抵赖,承认谋毒属实。不料王俊秀与王童氏毒重,俱于是夜身死。据王俊容供,他在不识姓名人货担上捏说毒鼠,买得砒末四钱。 

砒霜是毒药,本来用于毒鼠,所以卖砒霜的人要叮嘱购买者只能用于毒鼠。从上述案件中,购买砒霜毒人者,都要“捏说”、“谎说”毒鼠,可证明此点。剧毒砒霜,作为商品买卖的数量也很小,上述案例中,是一钱、四钱各一例,两例都是购买“一包”。 

事实上,官府会追究毒药致死人案中贩卖毒药者。如贵州巡抚审理黔阳县王俊容毒杀案称:“卖给砒霜之不知姓名人,免其查拘。”四川江安县民胡帼仕谋毒佃户案,三法司认为“卖药之不知姓名人,应免查究。”可见如果官府得知卖药者的姓名,是会查究(拘)的。的确,广西北流县民李漋周毒死李幅周案就是这样的,三法司认可广西巡抚的意见:“余诗俊并不究明来历,辄卖给砒霜,致成人命,应照不应重律,杖八十,折责三十板。”这只能算是卖药者余诗俊认倒霉,官府的想法其实并不坏,通过追究贩卖毒药者的责任控制毒药的流传,只是既然允许正常买毒药毒鼠,就很难控制有人买鼠药毒人。 

 

(本文經作者授權發佈,原載河南《尋根》2019年第6期,第14-17頁。注釋從略,引用請參考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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